【国庆特刊丨当代作家 王 蔚 作品展】

童 年 珍 忆

人的记忆始于何时？因人而异，没有定数。可是我的初始记忆定格在我脑际的却是我坐在装有三个小滑轮的学步车里，手里玩着皮老虎，好奇地看着母亲用毛刷蘸水梳着头，后来知道那是梳横爱司头必用的刨花水。刨花水古称粘头树，上海人叫凝刨花，这粘头树凝刨花是什么树木？就是叶子称为“榆钱儿”的榆树。

自古三百六十行，卖凝刨花就是其中一行。小辰光在家门口街沿头白相，就常常看见小贩肩扛一条矮脚长板凳，凳面的前端开有一孔，孔上插一根头二尺的长竹竿，竹竿上挂着一串串叠在一起的刨花，两寸宽一尺多长，板凳上还有一段光溜微黄长方形的木头（长大后才知道那就是榆木），用阔刨轻轻一推，一片片薄薄的波浪形的凝刨花即可沽价卖钞票了，用热水浸泡便会渗出粘稠的液体来，将此液灌入刨花缸，就成了货真价实的刨花水，用小毛刷沾了搽在头发上，顷刻，光彩照人又便于梳理定型，且能散发出淡淡幽香，母亲的横爱司头就是如此。母亲梳得弹眼落睛，让人称羡，不了解的人，还以为母亲请人梳的呢。这里面就有刨花水的功劳，它可是那时代的纯天然发型定型水呵！

还有个定格镜头是姐姐抱着刚洗完澡的我站在街沿头的方凳上，耳边响起好听的歌，大了才知道就是那部《白毛女》电影的"北风那个吹……"，当时我站立的那只方凳还有点儿晃，我害怕地要姐姐抱，那时留下了梳两条长辫的姐姐抱着梳三根朝天辫的我与她的合影，可惜年代久远，没了踪影。再后来姐姐出嫁了，穿戴着粉红色的凤冠霞帔，好像是坐在一幢石库门房子的二楼客堂间，漂亮极了。

那时街上很热闹，根据不同季节，耳边传来不同的叫卖声：有卖白糖梅子的，有卖刮嘞松脆三北盐炒豆的，有卖烫手糯米热白果的，尤其是"笃笃笃"卖糖粥的，只要"笃"声响起，我们一帮小朋友就会唱起：“笃笃笃，卖糖粥。三斤胡桃四斤壳，吃侬肉，还侬壳。张家老伯伯，问侬讨只小咪小狗。”那是能排好队形，演出小小舞台剧的，一个扮老伯伯，一个扮小囡囡，一个扮小咪小狗，一帮小朋友齐声伴唱，很有趣的。"舞台剧"一结束，袋袋里有一分两分钞票的小朋友就嗡到糖粥摊，有买一分一碗的白糖粥的，有买两分一碗赤豆粥的，热腾腾赤溜溜地在摊头旁，舀着调羹开心喝起来。

我住的街面房子的小朋友都很会白相。夏天的晚上，吃好夜饭，就是小朋友世界！除了做各种经典游戏：老鹰捉小鸡、挑游戏棒、造房子、穿线绷、办家家……交关花样经。

有辰光，就集结一道到现在的虹口区区政府的前身——以前的虹口区第一工人俱乐部，那里是小朋友心中的乐园。有阅览室、有小剧场、有放映厅、最吸引小朋友的是有着两架绿色大秋千的儿童乐园，人多时，要排队数数荡秋千。有一次我荡得太高，差点儿翻过架去。秋千可是我梦寐以求的最爱，我喜欢那荡在空中的心旷神怡飘然若仙的感觉，那电影《芦笙恋歌》的"婚誓"插曲："秋千荡到晴空里"的美妙感觉，就是荡秋千的至美境界。

除了“飞檐琉璃瓦，廊下宫灯挂”的小朋友的心中乐园——上海第一工人俱乐部外，我心中还有另一个类似于鲁迅先生笔下饶有兴味的百草园——"虹镇乡下"，她位于现在“和平公园”的前身，海军司令部的原址周边，那充满野趣的韵味：有“黑心点点”的蚕豆花，有可以嚼食的像蟋蟀草一样的无名草，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各色野花；尤其那在清澈的小河里欢游的蝌蚪，上海话叫“拿摩温”。早已成为上海著名书法家韩天衡先生入室弟子的擅于篆刻的小哥，会将它打捞到瓶子里，回家用清水养着，我每天喂它几粒米饭，观察它一天天长大，渐渐长出了腿……分享它的成长喜悦！

“虹镇乡下”自有她的天然去雕饰的独到之处，诱惑着我们常常想着眷顾她、亲近她！呵，人与自然，不可分割！原来在那一刻，已随着我的初始记忆根植我心……

就此，我心里豁然，我为什么会选择旭日花园为我现在的常住地，而申城成为我的客居处？明净轩窗外，绿坪东西贯。清河紧傍流，桥横南北岸。可垂钓、可漫步，负离子的大氧吧，未污染的素菜族，美味土鸡，11月份可上桌的肥而不腻的山羊肉煲……喔，崇尚自然的情结存在久矣！

再 拾 青 春

提笔再拾青春，我情不自禁泪盈双眸。广袤富饶的黑土地有我青春的记忆：冰天雪地野炊拉练的凯旋而归；与温州战友小吴休息天外出，路遇大烟泡铺天盖地突袭迷路，战友间互相鼓励，走出迷途的一幕；采集中草药，山花烂漫丛中笑的喜悦；小秋收背着沉沉橡子袋趟过蜿蜓河大草甸师生团结抢背的感人场景。呵，有太多的青春记忆，等我再拾……

高远的苍穹昊空，一望无垠伴我青春的黑沃土，清晰记得盛夏撒肥长垅，挥洒汗水雨淋。一场雷雨突袭：黑云压境，电闪雷鸣，银河如倾……我在风雨雷声中引吭：是那狂暴的雨冲刷了我的帐篷！向雷电宣战：海燕像黑色的闪电，箭一般飞向天空……那一腔青春豪情，无与伦比！那一怀壮志凌云，气吞山河！为我北国黑土地，献我滿腔青春血。是当时战士心态的真实写照！

在那燃烧激情的年代，我也领受友情的温暖撫慰。农艺师老董的爱妻彭爱珠，知青们都亲热地称她为“老董嫂”。我是父母的小女儿，虽有哥姐，但是他们大我好多，我被父母当作独生女儿娇惯。只管捧书本，不谙家务事。老董嫂像姐姐一样呵护我，怕我关节冻伤帮我续棉祆，缝棉裤。让我觉得虽远离父母，但並不孤独。

老董嫂是位清秀端庄的上海女子。老董成份高，父亲资本家。1956年南大农林系毕业，就要求去北大荒开垦黑土地。老董架着一副玳瑁眼镜，看似文弱，却是热血青年。老董嫂是纺织厂厂花，唱得一口范派越剧，是厂里业余剧团响当当的头牌小生，她饰演的梁山伯一出场总赢满堂彩！

深爱老董的老董嫂毅然决然放弃大上海的舒适生活，随老董来到荒无人烟的北大荒。气候恶劣，条件艰苦。伉俪恩爱，共度艰难。甜蜜爱情孕育催生了四个性格各异的小帅哥，老大董翔还是我的学生。

老董话语不多，属于实干型。在撰写四好连队五好食堂材料时，有过合作。平时勤勤恳恳搞着连队科研。1956年毕业的老董，在北大荒可算是凤毛麟角的精英人才。他敦厚谦虚，无一丝清高，真正融入了北大荒人的行列！

老董嫂做得一手好菜，更是操持家务的里手。十几年的北大荒生涯，並未削减她的优雅之气。举手投足间，仍有“梁山伯”的气韵。在连队联欢会上，战士们热烈的掌声中，她，羊毛格子长围巾朝后一甩，一曲戚派越剧《婚姻曲》唱得字正腔圆，韵味十足。

秋冬收藏时，与老董一起挖莱窖，堆柴垛，里外粗细，样样能干。老董嫂，一位不可多得的优雅不变的坚强女子！

北国的冰霜雨雪未能侵蚀她的美丽，因为有相濡以沫的真爱滋润。后来老董调回到团部，难见老董嫂。我似乎失去了一驾可吐心语的心之方舟，只能用去团部开会学习的机会相见。那年报道集训班开课。晚饭间隙，走在去老董嫂家的团部广阔马路上，团部广播站高音喇叭正好在播送我的散文《咱们的老连长》，微微春风拂在我的脸庞，舒舒的伴着女播音员甜美充满激情的朗读，那感觉还真是不错呵！那年全团36位优秀通讯报道员，我是唯一的一名女战士，奖品是一本印有毛主席语录的红塑封日记本，可惜让我送人了，没有留下作个纪念。

离别几年后，一次在人海茫茫，摩肩接踵的上海南京路，忽听有人叫：“王蔚！王蔚！”我寻声望去，呵，这不是老董嫂吗？怎么会有如此巧遇？这是天意安排呵！我们欣喜若狂地握手相拥，互诉别后之情。原来是老董调加拿大使馆任农林官，不日即启程。当即邀老董嫂去我家里，与母亲相见。因为我一直说起老董嫂，母亲早已耳熟能详。用毕宁波特色的午餐，我们依依作别……

没曾想，此一别四十载，再无音讯！老董嫂，你在国内，还是国外？我们还能再见吗？

家 苑 绿 韵

爱绿护绿养绿，是中虹人崇尚绿色的个性。

——题记

心驻绿色，绿意盎然家苑；以情护之，绿植感恩繁衍。继去年家苑护绿队成立，发出爱绿倡议书之后，中虹家苑掀起了爱绿护绿热潮。一如倡议书的灼灼情怀：“当我们慢慢变老，我们护养的树却愈长愈茂。十年后、二十年后，我们领着我们的孙辈站在树前，可以自豪地说，这是爷爷、奶奶护养的树！”

中虹家苑虽然是花园式小区，草坪勃勃生机，花树争妍斗奇，但是仍须增植护植，才有景色更魅，风光更丽。

护绿队成立之初创建的苗圃基地，栽下时二十公分长度的树苗，现在石榴树、荆树长到一人多高，垂杨柳、扶桑竟长到两米多高，真如初生婴儿噗噗长，长势喜人。

临近植树节的日子，刚被评为“三八红旗手”的中虹当家人陈怡书记，整合了“3.5学雷锋日”、“3.8妇女节”、‘“3.12植树节”，由全体志愿者偕同党员同志、党建结对官兵、以及物业保安，在中虹家苑开始了一场意义深远的“绿色伴我行，共筑家园美”的爱绿护绿养绿的植树志愿活动。其中志愿者的女同胞是主力军，虽然春寒料峭，冷风嗖嗖，但是她们心清如莲，英姿飒爽。更有男同胞们的协同作战，如虎添翼，扬我豪气！

鲜红的志愿者旗帜飘扬在9号门栋前的移栽空地。红马甲的志愿者、迷彩服的解放军、各色滑雪衫的党员与自行介入的居民；有抡镐的、挥锹的、推小车从苗圃运送树苗的，热火朝天摆战场，军民齐心共流汗。土质硬，挖坑可是力气活，大家抢着挖。美德在这里闪光，热情在这里高涨……

护绿队66岁的志愿者王德银奋力挥锹，不减当年战天斗地勇。平时与护绿队长老党员孙瑞一起将他们退休后的余热尽情挥洒在爱绿护绿中。为持续不断地挖坑移栽，老哥俩皮鞋、旅游鞋底踩裂了三、四双，单修鞋费就花去了三、四十元，仍然无怨无悔地一如既往。他们觉得为后人造福——值！

队长孙瑞是林业工程师，他将树木当成了孩子。高温大热天，他背着沉沉的喷雾器给有虫害的树木喷药。与外地租房户老周，老哥俩一起为树木松绑，因为栽下时牵引固定木架的铁丝，现已深深嵌进树身，不忍看大树孩子忍受痛苦折磨，他们常常弄得手指鲜血直流，仍不撒手，直至全部松绑。

同为护绿队的志愿者徐彩云、陆素琴与居民老吴夫妇也是坚持除草、移栽、浇水，乐此不疲。

志愿者护绿队在家苑党支部的大力支持下，有了一间他们置放镐鍬、小推车之类工具的十几平米的仓库。大宗工具由居委会出资购买，小宗的由护绿队卖掉队员与居民送来的废旧物品后集资购买。保持勤俭节约之风尚，大家小家一个样。

“扶持弘扬居民的正能量之举”，中虹领导团队做得很出彩，此乃家苑红火之根本。

金灿灿的阳光下，红艳艳的志愿者旗帜迎风飒飒，在为爱绿人引吭歌赞。红马甲的红火与迷彩绿的靓丽交相辉映，犹如红花绿叶的相得益彰。众人拾柴火焰高，军民团结力量大。

一个多钟点的激战，树坑挖好，运送结束，树苗夯实，大家争抢浇水。那些树苗都由志愿者认养，都是大家的孩子，她们将在阳光、雨露、爱绿人的呵护下茁壮成长！

移栽地的树苗们根据高矮排队：第一排是个头不高的石榴树，她有蜡红色的花，玻璃翠的叶。第二排是荆树呈紫色的重叠、折叠花型。第三排是扶桑树，粉红花色花型大，迎着朝阳绽放，伴送夕阳闭合，红火热烈。柳枝细柔的垂杨柳是行道树，她将展现的是枝条飘逸的阿娜多姿，是能迷醉倾倒花儿们的“柳浪闻莺”！

在花艳柳絮扬的憧憬里，身着橙色滑雪衫的陈怡书记招呼大家合影留念，纪念这别开生面的三节同过：

绿满中虹绿图腾，

绿色根植人心魂。

美丽家苑共致力，

绿意盎然皆诗韵。

在“咔嚓”停格的一刹，留下的是源发心底的自信坦然之笑靥。爱绿、奉献是中虹家苑的主旋律，毕业于艺术系的陈怡书记正是这支主旋律当之无愧的总指挥。我愿这支人世间美妙动听，充满“人之初，性本善”的主旋律永远飘扬在中虹家苑蓝天白云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