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顾随的诗词作品？

刘公之评颇为得体，一时笔痒，说不得也稍微谈几句。

顾随一生涉猎颇多，有如诸名家词选校评、也兼顾小说、诗词、杂剧等文体之创作，但所谓人力有穷、斯思也有限。我们在承认其文史研究的治学高度之外，也不需要对其诗词水准太过褒扬。

民国时期应当算作诸文人的陌路辉煌，彼时尚能以文学上位，且饱学之士如陈寅恪、王国维也不在少数-------然则虽然诸家都添上了一个诗人、词人的头衔，但实际在水准之上的人寥寥无几，显然顾随并不在此列。

顾词结集有六，曰“无病”、“味辛”、“荒原”、“弃余”、“留春”、“积木”、“霰集词”、“濡露”，刘公言只从黄景仁一路，但实际上比黄还差的远，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不过是“文乏意空”而已。

堆句凑字

顾词有《雨中花慢》一词：

除去化用诗句如“无计安排”（人间没个安排处丨李冠）、“高树鸣禽”（高树晚蝉，说西风消息丨姜夔）等等，到自家字语如“风沙漠漠”、“景物沉沉”便露怯的紧，好似初学诗词作顺口溜，如“天上星星亮晶晶”一般；

甚至更谈不上章法结构：上片写“眼前处”，又是大地风沙，又是长街景物，突然又换到了“来鸿去燕”，通篇看下来，不过一无聊老头正絮絮叨叨、前言不搭后语的重复者大家听不懂的东西。

语俗意浅

早年看到一篇关于顾随诗词的吹评，大意是认顾随作如今“实验体”的开山鼻祖，因为他在诗词中引入了很多现代化的词语。但实际上，这种“新鲜感”并不足以掩盖文意的瘠薄和创作基础的匮乏。

旧体诗词到近现代求变求新，并不是靠着用几个现代的字词就算是改变了，而是打破古典体系的表述文法才算是“实验”。然实验之好处于顾词中一眼未见，反倒是实验之积弊体现的淋漓尽致----不但没得承旧体那一套，于西学那一套也无从得见。比如顾词有首效辛弃疾体的《蓦山溪》：

不过是同样的句式换个不同的词，捏腔学句罢了。学苏学辛学李白，最蠢的就是学句法----因为他们本来就不靠雕磨字句，纯粹是性格使然。

辛此词虽然不检字句，但放眼安排下来，以戏谑小事颇见胸怀，然返观顾词，不过是以戏谑小事见插诨打科-------通篇在“愁”，结处还在“共愁厮打”。

诸如此种，顾词真真不在少数，不过这也是近现交代诸位词家最大的弊病：上要应号召，下还需接地气，所作诗词，自然不伦不类，顾随有自评曰：

杜牧论自己的诗作也有同样的话“ 某苦心为诗，惟求高绝，不务奇丽，不涉习俗，不今不古，处于中间。既无其才，徒有其意，篇成在纸，多自焚之。”

换到顾先生的词作上，去一‘苦心为诗’，去一“惟求高绝，不务奇丽”，大抵便是评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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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长篇大论的诗都写不好，诗是精炼的语言，而诗论都是舒展开来，洋洋洒洒。自古至今，论起诗来头头是道的，有几个诗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