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发书画艺术中的“三足鼎立”

2021年是上海中国画院原院长程十发先生诞辰100周年。由上海中国画院和程十发美术馆主办的《精艺报国——纪念程十发诞辰100周年艺术展》是吸引沪上《程迷》的一大盛事。本刊特邀上海市松江区程十发艺术馆馆长、程十发先生学生毛国伦，程十发先生《不会画画的学生》曲艺家王汝刚，本次策展人之一，上海市美术家协会理论和策展委员会副主任汤哲明，从艺术、教学、生活展现这位海派大师的丰厚成就与个人魅力。

一部近现代中国画史，是古典精英艺术转向现代平民艺术转化的历史，也是一部传统文人画渐趋市俗化的趣味转变史。程十发正是在这个时代，舍弃了青年时代远离现实的山水梦，转攻表现现实的人物画，最终当仁不让地成为上海画坛接过当年任伯年所执人物画大纛的旗手。这既是程十发凭借天赋与努力的结果，更是时代的赋予。

程十发所以成为一代新人物画大家，是借少数民族题材点亮了画面色彩，他广泛吸收民间艺术的趣味，同时更彰显了传统笔墨之美，令其画既具美的表现，更符合时代所需。这是何以程十发会与一般以获奖为追求、模仿时尚的画家拉开距离的原因，也是程十发绘画所以真正能做到为民众《喜闻乐见》的原因。而究其实质，是因为他做到了脚踏实地地深入生活。

程十发绘画风格的形成，既源于他的师承，更缘于他深刻而善变通的智慧。

由于起步山水，程十发就不像传统人物画家那样惟擅单线中锋白描，更善用中侧锋并用的皴笔，因而在笔墨表现的丰富性上比普通人物画家更据优势。如描绘大袖飘飘的古代人物，传统白描游刃有余，但在表现窄衣短袖的现代人物时，白描有时就显得捉襟见肘。但对程十发来说，这恰恰成了彰显自己山水笔墨能力的机缘。程十发人物画新风的形成，首先离不开他对中国深厚的绘画传统的继承与创造性变革。

而在吸收西画方面，除了他恶补过素描、色彩，程十发亦深受版画的影响。珂勒惠支、麦绥莱勒两位著名欧洲版画家皆善用粗犷简括的黑白对比，具有强烈的表现力。这深深地打动并影响了程十发，他巧妙地以粗细变化极大的大写意笔墨将两者融会贯通，将非凡的西画效果充分地转化于笔墨表现。此外，程十发更注重吸收西画色彩之长。用色清淡，是明清以来江南文人画设色的传统，是溶化在程十发血液里的下意识潜能，而这与当时他所能见到的苏联巡回派油画的丰富微妙的灰色调，正相契合。程十发作画从不爱洗色碟，他吸收吴昌硕善用色的特色，以此融合苏联油画特有的银灰色调，将多种色彩相调和形成复色，在确定主色调的基础上表现鲜艳的少数民族服饰，以此形成程氏人物画的彩墨新风。

西画、民间艺术与传统中国画笔墨，是形成程十发新人物画鼎足而三的支柱，进而他更将这种独创而新颖的笔墨风格推广及他的花鸟、山水画，形成为人所艳称的《程家样》，成为新中国画的一代经典。

程十发以一生孜孜矻矻的努力，实现了他此生心心念念的《精艺报国》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