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徵明《五瑞图》欣赏

 中国的山水画和花鸟画，存在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绘画形式，称为“全景花鸟”。元代和明代画家受北宋大山大水的影响，多将花鸟置于大山大水的辽阔画面中。而其实，在山水画成熟之前，有一种被称为“山水松石格”的“前山水画”。盖因当时画家还不具备表现复杂的全景山水的能力，但已经能够将一棵松树或者是一块石头很好的表现出来。“山水松石格”其实就是扩大的花鸟画与缩小的山水画的结合，即在特写的花鸟当中有山水的元素。 宋代的时候，类似的画作有崔白的《双喜图》，画了一只兔子两只喜鹊。但是整个背景中铺陈有一点山水，北宋宗室画家赵士雷画《湘乡小景图》，也是山水为背景，以山水和池塘、禽鸟、树木结合。
文徵明的花鸟画多画竹石和玉兰。竹石又分两种，如果竹子和石头在一起，他的竹子学倪瓒，石头学赵孟頫，就是融入书法笔意的写意竹石。若只画墨竹则学北宋文同。玉兰花他画得比较精，多双钩填粉。《五瑞图》这种山水和花鸟结合，且还是青绿山水颇为少见。
文徵明一生创作的青绿山水很多，又分有“粗文”与“细文”两种风格，这件画作虽然大，但却是“细文”风格的青绿山水，极为难得。《五瑞图》作于嘉靖己酉年（1549年），这一年文徵明还画过两张纯山水画《古木寒泉图》、《灌木寒泉图》，构图和大的结构与《五瑞图》颇为相似，然皆是“粗文”风格。此或与“五瑞”之寓意相关。

在青绿山水中，文徵明又重点突出描绘了象征苍劲的古柏、代表母亲的萱草，以及寓意祥瑞的灵芝、祥云，带有灵性的溪流水瀑，故名“五瑞图”。画幅上方山被云锁，祥云占了画面很大的面积。山泉自祥云中倾泻，仿若天上之祥云降落。草、木、树、石、祥云、活水均以极精细之笔绘出，并施以青绿胭脂，雅致高逸，表达了作者对美好的向往及虔诚祈祷祥瑞和平安的愿望。
“五瑞”的由来最早可追至《史记·舜帝后记》，舜招五方诸侯来开会，给他们赐姓，即玉的“五瑞”（五玉），玉圭、玉璧、玉琮、玉璜、玉璋。汉秦时，“天人感应”盛行，“五瑞”成为天与人沟通的桥梁。《新唐书》中有载：“凡景星、庆云为大瑞，其名物六十四；白狼、赤兔为上瑞，，其名物二十有八；苍鸟、赤雁为中瑞，其名物三十二；嘉禾、芝草、木连理为下瑞，其名物十四。”从中可知，唐代时，大瑞多通过天象显示，上瑞多是走兽，中瑞则是飞禽，下瑞是植物。唐代之后，祥瑞品种不断增加。
以“五瑞”为题材的绘画在汉代时已出现，如甘肃成县的《西狭颂》摩崖石刻旁即刻有《五瑞图》。其中的“五瑞”包括黄龙、白鹿、嘉禾、甘露、木连理，寓意蜀道开通以后，给人们带来的祥瑞。文徵明之前，元代画家陆广也画过《五瑞图》，该幅画芝、兰、萱草、朱竹、大椿，配以坡石，此外还有朱竹，有竹报平安之意。明末入清以后，《五瑞图》盛行，并逐渐演化为案头清供的形式，五瑞的品种也颇为多变，如项圣谟（1597-1685）、黄慎、戴熙、奚冈、吴昌硕、虚谷、张大千等都曾画过《五瑞图》。
世界历史和人类文明发展中一直都伴随有瘟疫的发生。对待瘟疫，中国传统文化中有很多的经验，民俗文化中的“五瑞”是其一。在艺术作品中描绘“五瑞”不得不说寄予了人们对平安的祈愿。艺术作品虽属上层建筑，但却有抚慰人心的力量，往往能在至暗的时刻给人以温暖和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力量。细赏文徵明《五瑞图》轴，相信会带给读者些许美的感受和温暖情志。